admin 发表于 2022-8-3 16:37:38

一块石碑揭开封尘几百年的豪门家事

{ 一块石碑揭开封尘几百年的豪门家事}
在小榄档案馆,珍藏着一块刻满文字的黑色石碑,标题为《明故刘氏吴太安人墓表》。



● 左1:墓表全貌,最上一行大字为“明故刘氏吴太安人墓表”● 左2:墓表局部,文字为“外孙何吾驺顿首撰文”● 左3:墓表局部,文字为“外孙伍瑞隆顿首拜书”
细看内容,这块石碑很不简单,因为它是由何吾驺撰文,伍瑞隆书写。略知小榄历史的人都知道,何吾驺和伍瑞隆是明朝两位名人。
何吾驺- 1581—1651 -明万历进士,翰林院编修,吏、礼、兵三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南明召为首辅。(摘自《中山市小榄镇志》)

伍瑞隆- 1585—1666 -明天启解元,翰林院待诏,户部主事、员外郎,河南大梁兵备道,兼署藩臬两司,南明特进太仆寺正卿,中议大夫。(摘自《中山市小榄镇志》)


墓表透露的信息显示,原来他们还是表兄弟,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这块墓表是他们为共同的外祖母——吴氏撰写的。在古代,没有录像录音设备,画像也很难长久保存,于是,古人把先人的生平事迹铭刻在墓表上,安放在墓旁,供后人凭吊时缅怀墓主光辉的一生。这件明朝的文物是怎样保存下来,又是怎样存放到档案馆的呢?

原来,它是文革期间刘昭铠先生在大榄岗抢救出来的。当时,镇内正掀起农业学大寨高潮,大榄岗内的坟墓要限期搬迁,开荒种植。刘昭铠路过一个墓穴时,偶然发现这块碑。细看之下,原来是一块由“外孙何吾驺顿首撰文”“外孙伍瑞隆顿首拜书”的墓表,生于书香世家的刘昭铠判断它非常有文物价值,如果不立即取出,过几天就可能被毁掉,于是,收工后约了一位朋友合力把它掘出来,用自行车运回家中收藏。2009年刘昭铠写了一篇文章《一块石碑的故事》发表在《文化中山》,对事情的始末做了详尽叙述,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细读原文(见附录)。

● 小榄人民医院退休医生刘昭铠接受《档案纪述》栏目采访时细说墓表的来历(冯焯辉 摄)
2013年,刘昭铠先生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件文物,准备将其捐献给市档案馆保存,市档案馆也派来专家做了鉴定,确定这是明朝的文物,准备择日运走。

当时,小榄镇档案馆刚成立不久,时任小榄镇党政办副主任兼小榄镇档案馆馆长的朱坤添得知此事后,觉得这是小榄的文物,应该留在小榄。于是,出面与市档案馆进行了沟通,并上门找到刘昭铠先生说明情况,动员他改为把墓表捐赠给小榄镇档案馆。

● 小榄镇人民政府向刘昭铠先生颁发的收藏证书
从此,这块墓表就珍藏在小榄镇档案馆,它对于研究几百年前古人的生活是不可多得的珍贵文物。而采访刘昭铠先生的录像、录音、照片,以及采访朱坤添先生的录音也将永久收藏于小榄镇档案馆。
附录:{一块石碑的故事}刘昭铠
何吾驺和伍瑞隆都是明代的名人,何吾驺的书法,伍瑞隆的水墨牡丹,享誉数百载,至今仍为世人推崇,为国家博物馆珍藏。何吾驺和伍瑞隆同是中山小榄人,但是很少人知道,他们还是一对姨表兄弟,俩人的母亲均是刘士腾的两个亲女儿。刘士腾,号苍崖,小榄人,嘉靖举人,曾任江西安仁县知县,因凿渠治水患有政绩,晋阶奉直大夫,百姓将水渠命名为“刘公渠”,以志不忘,此事中山志及小榄刘氏族谱均有记载。刘士腾退休后返回家乡中山小榄永宁乡,专意辅导外孙何吾驺和伍瑞隆,有一天晚上,刘士腾发现书楼上“火光烛天,黑夜如昼”,大惊失色,慌忙沿着火光方向检查,发现“火光旋绕两外孙榻次,而寐者不知也”,刘公惊奇,认定两外孙非比寻常,“益加意督课,后两外孙均显仕途”,何吾驺为内阁大学士,曾任首辅,伍瑞隆官至河南巡道。为了感谢外祖父培育之恩,表兄弟俩合制了一木匾,刻上“文光赤炎”四字,悬挂在刘氏先祖的祠堂上,几历沧桑,当年的祠堂、木匾早已荡然无存。今日,我们只有在何大佐所写的《榄屑》,以及小榄刘氏族谱上,可以读到了这个充满神秘色彩扑朔迷离的故事。      提到这两位乡贤,笔者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大榄岗坟场内发现了一块由何吾驺撰文、伍瑞隆所书的碑石。说来话长,当年正值文化大革命运动期间,全国掀起了学大寨的高潮,到处都搞开荒种植,大榄岗坟场内的坟墓要限期搬迁。当年笔者也在忙于张罗掘迁祖坟事宜,连日在山上奔走,有一天,偶然在一座坟前,发现竖着一块刻满文字的石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由“外孙何吾驺顿首撰文”、“外孙伍瑞隆顿首拜书”的墓表,我不禁惊喜,念及此碑是何吾驺与伍瑞隆两人合作,应有一定的文物价值,不忍弃之不顾,如不立即取出,数日后可被毁掉,但要将碑石拆除运走,我又独力难支,回家后遂向挚友潘栋梁求助,栋梁君听到后慷然答允,两人在黄昏时分,推着一部28寸自行车及带上砖刀、铁锹来到山头,只见高大魁梧的栋梁君挽起衫袖,用力将石碑左右摇动几下,顺利把碑拔了出来,根本用不上任何工具。由于日久风化,石碑左上角碎裂分离,我用麻袋把石碑包好,放在单车尾架上,栋梁君推车走在前,我双手扶持着石碑跟在后头,回家后将石碑用水冲洗干净,仔细端详,该黑石碑高70公分,宽49公分,厚5公分,碑首镌刻由左至右横行的阴文篆书“大明刘公副妣吴太安人墓表”,其下方镌刻竖行阴文楷书,碑文如下:
赐进士出身翰林院国史编修 钦差 册封益藩文林郎外孙何吾驺顿首撰文辛西科解元外孙伍瑞隆顿首拜书赐进士第四川道监察御史奉 敕巡按直隶督理室大兼督学辖山西大同府属州县前行人司行人眷生潘珙顿首篆额吴太安人,余先太孺人之众母也,外祖刘苍崖公,以嘉靖甲午举于乡,娶外祖母吕太安人,独举大母舅邑增生履庵公。外祖署东安时,麟趾未振,因诸生言,部民吴璜家素礼义,其以第三女事公。即吴大安人也,归公时年十六,事公及吕太安人罔不虔。迨外祖晋江西安仁县令,有祥鸾声,晋阶奉直大夫,生平旷达,羡琴堂傲吏少室山人之遐举,归隐落霞山中。吕母性平,怡行多长者,一切家政酒浆蒸尝之属,以至朝夕饔飧,悉授吴母典。外祖每举首云霞蔼间,怡花石鱼鸟,胥有咏咏胥有觞,皆吴母为之漉酒盘餐,外祖赋成而歌之,吴母从而和之,外祖啸傲长林凡三十余年,每一晨夕一啖饮,皆吴母为之左右。余幼尝过外租家,每见外祖酣酌时箸授余餐,吴母未尝不侍侧。外祖非吴母无以惬其天,吕母非吴母无以代承天,吕母宽然如地,吴母油然如泽,相与有成,家蔼太和,则吴母之德实多。自冢子外次第举丈夫子五举女一皆母出,外祖后先视诸妇归陶陶然也。外祖既捐馆舍,吴母与先太孺人年相次,志相好,敬而事母无异,吕母一再过款留,动旬月,内外子孙主伯亚旅,不啻百人不书忍字而阖门蔼然,吕母恭已无为,彼家政裕如诸母舅,咸籍有成立,子孙振振绳绳,吴母功不既伟哉。晚年家政授诸妇,始事佛,灯一龛,香一炉,早夕播经声彻户外,所寝讹地净若精舍,有扣焉微笑而已,以是年八十而康健异常,非其中有所得欤。母生于嘉靖壬辰年正月初一日子时,终于万历壬子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卯时。举子六,曰君来、曰君赉,曰君东、曰君表、日君眷、回君蔫。女一人,适同乡礼部儒士伍枝乔。孙十五人,曰子昌、曰子杲、曰子最,曰子晨、曰灌、曰潜、曰涛、曰子堤、曰子遇。曰子遏、曰子昱、曰子易、曰子昆、曰子晟、曰子晃。外孙三,曰瑞隆,以天启元年辛酉领解额。曰瑞俊,邑诸生。兹于天启二年,壬戍秋七月戊申十四日戊申时在庚申,奏葬于飞驼山亥龙辰巽向之原,男君来率内外孙曾四十余人同稽首立石吾驺与焉是为表。
墓表正文共782个字,何吾驺在文中记载吴太安人是外祖父刘苍崖公的副室,“归公时年十六,事公及吕太安人罔不虔”,文中高度赞扬外祖母早年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而且精通韵律,"外祖赋成而歌之,吴母从而和之。外祖啸傲长林凡三十余年,每一晨夕,一啖饮,皆吴母为之左右”。文章赞美吴母与人和善,处家有方,致力构建和谐家庭,“外祖非吴母无以惬其天,吕母非吴母无以代承天,吕母宽然如地,吴母油然如泽,相与有成,家蔼太和,则吴母之德实多。”吴母“晚年家政授诸妇,始事佛灯一龛,香一炉,早夕颂经,声彻户外”,“年八十而康健异常”,慕表记录吴太安人终于万历壬子年,死后奉葬于飞驼山。此碑还记录吴太安人之墓分别在乾隆五十三年及同治十一年重修,这块慕表应是同治年间修墓时镌刻。墓表是竖在慕前或慕道内表彰死者的墓碑。何吾驺与伍瑞隆乃一代大家,两人为外祖母树碑立传,其情真切。何吾驺以崇敬之心,仰望外祖母的生命历程,以流畅的文笔,对吴母作深情的褒扬赞美,真挚之情,溢于言表。伍瑞隆的书法作品,传世多见行书或草书,这块墓表是楷书,书体秀丽典雅,转折自如,藏不尽之意于书外,表兄弟携手合作,珠联壁合,相得益彰,加上镌刻工细、精气内涵,此碑诚可贵也。光阴荏苒,不经觉此墓表在我家中已逾卅年,当日与栋梁君搬运石碑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遗憾的是,才华拔萃的潘栋梁君竟在八十年代因一场车祸而去世,天妒英才,无限唏嘘。此碑既是历史的印记,蕴含历史的信息,也是我与栋梁君交谊的证物,睹物思人,令我思绪万千,此碑虽非大块文章,然而零玉碎金,弥足珍贵。让我们拂去堆积其身上的封尘,抚摸其遭受岁月磨蚀的伤痕,细心倾听其诉说的前尘旧事……——原载于《文化中山》2009年第3期

● 左1:《文化中山》杂志封面● 左2:《一块石碑的故事》内文




图片 | 小榄镇档案馆文章:小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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