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乡杂谈】小榄往事话桑麻
【菊乡杂谈】小榄往事话桑麻图文/爰菊之仁
桑麻，在古文中常被借代为农事，如为世人所熟知的唐人孟浩然《过故人庄》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在明清时期的《榄溪竹枝词》內，亦不乏“桑麻”之句。如：何天注的“晚陈鸡黍儿童喜，醉话桑麻父老欢”。何朝佐的“闲听野老话桑麻，公费频抽十八沙。笑煞太平好风景，巡船仓口挂琵琶”。何南庆的“地灵人杰万家烟，鸡犬桑麻及海鲜。田尽膏腴无瘠土，五风十雨太平年”等等。桑麻之所以常借代为农事，乃因种桑养蚕可获茧丝，麻是我国古代重要的纤维作物，丝麻是我们祖先衣着的主要原料，远比棉纱织布早得多。小榄桑麻之业，不仅历史悠久，且曾有过辉煌，带动了乡内手工业和商业贸易发展，缫丝、绩麻、织布与刺绣一样，几百年来，均成了乡间妇女日常之劳作。特别是蚕桑业，自明中叶开始已成了小榄经济的重要支柱，时乡内有桑圩、茧圩、丝圩等“三圩六市”，是四邻八乡蚕桑产品集散之地。它的发展，得助于那时开始的基塘农业，因小榄地势较低，河网交错，为解决农田常受积水成涝之害，人们于是将低洼地挖深为塘，把泥土堆于四周成基，池塘蓄水养鱼，基上栽果种桑，或种其他经济作物，基高塘低，少受雨涝，蚕壮鱼肥桑茂盛，塘肥桑旺茧结实。正如清人何大佐《榄溪竹枝词》所云：“锹田种桑满村南，绿蕉红苹杂橙柑。果熟教郎贩运去，桑叶教侬勤饲蚕”。据《香山县志续编》卷二“商业附”载：清末时“榄镇茧市岁入百余万两”，占香山县蚕丝出口三分之二。小榄的桑与麻，今已退出历史，既看不到桑基，更找不到麻田，对往日基塘蚕桑之亊，在年青人中可能还有点印象，但对于绩麻、纺纱的，或许很多人已不知道了。这是由于小榄蚕桑的生产历史，是在1987年才结束。80年代前，在龙山脚下的地方国营中山丝厂，是小榄当时最大的企业，有员工2000多人。在东堤路的茧站及康公路的蚕种场，经营也算火红。据镇志资料显示，1982年小榄蚕茧的年产量仍有1100吨，1984年小榄区的蚕桑种植面积，亦有9802亩，占农业用地面积10.5%。而小榄的麻业，因受洋纱、洋布影响，衰退较早，清末时小榄家机蚊帐、夏布等已是“十减五六”。其实小榄“麻”与“桑”的历史同样悠久。小榄有个古地名叫“绩麻沙”，是宋元时期由西江泥沙淤成的“西海十八沙” 之一，沙之东部就是今天的绩东一、绩东二，沙之西部就是今天的绩西。至于“绩麻沙”的得名，有说是因有一靠绩麻而发家的妇人买下开垦而得名，不过这只是故老相传，真与否已无从考究，而这里在开发初期，曾种有大片麻田的却是可以肯定。明洪武年间，朝廷为了开发香山北部新成的沙田，派出了三卫十八所军户来小榄屯田，其中广州后卫的刘清所、左珍所、王成所、陈礼所、梁相所及新宁卫的新宁所，是在绩麻沙一带屯垦，时明太祖朱元璋曾有栽桑栽麻，以麻资国的命令，对惰不如令者罚之，故军户在此除了种粮外，亦要种麻。据《香山县志》资料，明清时期小榄所栽麻类，主要是苎麻，黄麻只是零星种植。苎麻也叫“青麻”，纤维细而柔和，柔韧色白，不皱不缩，拉力强，富弹性，耐水湿，用于织布，牢固耐用，不轻易抽纱，即使破损也容易修补，有“夏布”的美名。而黄麻，“嫩者可织布，老者供纽绳”，黄麻布多用于做蚊帐和鱼网。苎麻是多年生宿根植物，春种夏收，不需移栽，一岁可收割三次，留根可自生，来年萌动再生长。虽然苎麻种上后可多年不用再植，但人们通常都会每隔三年就分蔸、抽行一次，以提高产量。由于苎麻管理粗放，省工省力，且有收益，故乡间一些闲地、边地也多有种植。几百年来，小榄的麻织业，基本上都是沿袭传统手工机械纺织，收割的麻杆经清水沤渍脱胶，剥皮，分劈麻丝，搓绩麻纱，再上木制手工织机织成麻布。由于麻丝上有胶质糊状薄层，相接后搓动，能续接成细长的麻纱，这个过程叫“绩麻”，绩麻工序历来多由老人、妇女、儿童来完成。那时小榄的村落，完全可以借用宋代诗人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来描述，“昼出耕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清代时期香山所出麻布，据道光《香山县志》载：“妇女绩麻，双丝细缕织成者，号家机，自服不以售人，女子勤者，嫁时必有数匹压笼。其良字、得能、四大都所织较粗，售于各处，号放机。小榄所织较细密，号小榄机。古镇所织青纱，号古镇机。”直到上世纪50年代，麻织业仍是小榄家庭副业生产的项目之一，时镇上有“前进”、“群力”两家麻布生产合作社，一家缯线生产合作社，一家以打麻缆为主的绳缆社，六家绩麻生产组，从业人员均为中年妇女，以土制木机纺麻纱，产品有麻夏布、麻蚊帐布、缯网等。到了70年代以后，麻类生产因受市场价格等因素的影响，种麻经济效益远低于其他作物，影响农民种麻的积极性。再加上大部分麻制品逐渐被塑料化工产品所取代，小榄麻织业结束，再没人种植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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