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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乡杂谈】明清时期的榄溪竹枝词 图文/爱菊之仁
竹枝词，是由古代巴蜀间的民歌演变过来的一种诗体。其情调清新爽朗，韵律响亮和谐，语言通俗易懂，格律较宽，对平仄和对仗要求不严格，极少“八股气”，读起来琅琅上口，内容以歌唱风土人情为主，广泛涉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长于叙事，妙用比兴，风趣幽默，摹写真实，具有浓厚的乡土风味和生活气息。 在小榄，明清时期写竹枝词的文人墨客不少，其中明代首推伍瑞隆，他是天启元年辛酉科解元，崇祯十年丁丑中会科副榜，授化州教谕，仕至河南兵巡道兼署藩臬二司。他在家乡小榄开雩溪诗社，与名流文酒唱酬无虚日，擅写竹枝体，泛咏榄溪本地风土。伍瑞隆的竹枝词通常仅笼统冠“竹枝词”三字标题，甚至以杂咏题赋冠名，标题前不署地名，他的作品在明代岭南竹枝词中具一定代表性。 到了清代，榄乡的文人墨客为了突出地方特点，除标明“竹枝词” 外，还在前边冠上“榄溪”之名，叫“榄溪竹枝词”，且佳作迭出，形成气候。他们以榄乡风物民情为吟唱对象，写山川胜迹，记人物风流，诉百业民情，说岁时风俗，表世态炎凉，内涵丰富，意境开阔，斑斓多姿，在乡中诗坛上占有一席之地。 近读梁志钧先生主编的《小榄历代诗粹》，书中辑录了不少“榄溪竹枝词”， 这些作品与其说它自有风雅，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毋宁说它有着更丰富更为广阔的社会学、民俗学、史学的研究价值。先人留下的榄溪竹枝词是小榄古典诗歌中现实主义的精华，为我们了解过去了的地方风俗、民情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也是对小榄历史的补充，直到现在它还有着强盛的生命力。现选录部分于下：
（明）伍瑞隆《即事》 (一) 黄梁一阵晓来风，龙眼吹残橄榄空。 闲步长洲访春色，西河无数落花红。 (二) 河塘簇簇白藤花，冈尾冈头十万家。 见话横江人不渡，峭帆风紧桂洲斜。 (三) 西头南尾尽烟波，绿玉城中幽恨多。 林步酒家休得醉，寨前芳草奈愁何。 (四) 沙塘秋好发红莲，倚剑峰头尽日眠。 下巷骑牛归上巷，水边沽酒过山边。 (五) 秋风高陇不堪愁，双美桥中广渡头。 凤岭驼山都莫问，更谁六社问瀛洲。 (六) 石桥坑下水流澌，烈女祠前花万枝。 借问凤凰山下月，至今犹照白莲池。 (七) 何人移棹过江门，白石黄连尚有村。 闲步海洲怀古处，道娘无墓可招魂。
（明）伍瑞隆《鸠艾山赋》 (一) 雨痕初过绿生坭，睡起西窗意欲迷。 —树紫微风尽落，乱红堆地午莺啼。 (二) 各花争报各城秋，各色花光尽入楼。 感谢西风远来意，早传新爽到心头。 (三) 谁教蝴蝶上花枝，花自多情学蝶飞。 我向北窗眠一觉，与花同作蝶飞归。 (四) 红蓼花开红蓼沙，偶然移种入窗纱。 秋风未到花先到，想到秋来花又花。 (五) 独岸亭亭秋海棠，秋来犹未见红妆。 藕泉泉水芳如酒，为灌花魂作意香。 (六) 凭谁招得百花魂，毒雾连天草木昏。 独有摩霄几群鹤，月明清唳到山门。 (七) 一声一声飞上天，天边佳气碧如烟。 凭君说尽人间事，有客劳歌夜未眠。 (八) 山城无力养春风，春尽群花在梦中。 好逐鹤声齐唤起，满城香艳入新丛。 (九) 小小金鱼五色鳞，往来无定为怜春。 池边倒有千花影，鱼亦随花巧伴人。 (十) 山后山前五色禽，飞鸣处处是同心。 并头花上连枝树，一队飞来一队寻。 (十一) 春草无端五色花，佳人醉处日将斜。 殷勤扑上双金凤，一路凭君带到家。 (十二) 岭外寒轻节每迟，兹花九月早盈枝。 思君便得君来赏，一盏新醪一首诗。 (十三) 一自移居雩乐园，种花惟有菊花存。 西风不赴登高节，留待君来照绿尊。 (十四) 篱边花草亦知愁，十月才开九月秋。 莫待深言此中事，餐英聊上白蘋洲。
（明）伍瑞隆《竹枝词》 （一） 蝴蝶花开蝴蝶飞，鹧鸪草长鹧鸪啼。 庭前独有相思树，落尽相思人未归。 （二） 妾愁那似比君愁，妾欲留君君不留。 君去桃花潭水上，有人来往送兰舟。 （三） 杨柳千条与万条，系君兰舸莫乘潮。 君心那似杨花乱，才逐风飘雨又飘。 （四） 红霞映水月如烟，堤上行人驻马鞭。 我唱鹧鸪君不信，君看江水一枝莲。 （五） 闲情日日踏堤行，绿水红霞绕树明。 何处愁心最关切？夕阳莺语一声声。
（清）何世宁《榄溪竹枝词》十首之一 老蚌吐珠锁下关，半峰回抱翠薇间。 游人直上层楼望，风拥归云补缺山。
（清）何大佐《榄溪竹枝词》 (一) 山抱村围水绕楼，九龙入洞盛名流。 怪得客商纷四集，自来人说小苏州。 自注：堪舆家谓榄溪九龙入洞人多富贵，且多卿相。 (二) 大榄小榄路徘徊，双美拱桥同往来。 恰似罗浮风雨会，铁桥中贯不分开。 自注：二榄以双美桥分界，俗名拱桥头。 (三) 黄梅青柰未离梢，四月荔枝红遍郊。 估客暴同新富贵，果栏堆满玉荷包。 自注：玉荷包，荔名。四月早熟他乡所无。 (四) 郎如半峰好烟雨，妾似凤岭新朝霞。 霞飞雨散不知处，输却芦洲①老蛋家。 自 注：半峰烟雨，凤岭朝霞，榄溪八景之二，芦洲多蛋船，俗称蛋家。 编者注：① 芦洲，即芦荻角，在南野角与墨砚围之间，现属竹源社区境内。 (五) 不似江乡似县场，从无村落祀城隍。 每逢神诞争歌舞，酒肆茶坊半月香。 自注：榄乡初议设县，割顺德五乡，新会四乡，故祀城隍， 因遍掘各山无煤炭而罢。神诞演戏，祝神半月。 (六) 中元水色盛游人，海面波心踏作尘。 赚得女儿同伴看，年年兰麝满江滨。 自注：中元日，各坊扮水色嬉赛神，画船千艘，俗称为水色，观者河岸如堵。 (七) 锹田种桑满村南，绿蕉红苹杂橙柑。 果熟教郎贩运去，桑叶教侬勤饲蚕。 自注：近来逐利者每将村田基围种植桑果为生。 (八) 菊社年年带醉看，千枝万朵彩云蟠。 繁华不是柴桑地，翻似中州斗牡丹。 自注：榄溪秋月，聚菊花数百盆于公所，赋诗饮酒， 笙歌侑觞，名曰菊社，又名菊花会。 (九) 黄酒家家甜似糖，添丁开酒香满堂。 酒糟作醋任人吃，酒娘先令小姑尝。 自注：黄酒惟榄乡最佳，开瓮时以篘取之，名酒娘，味甜如蜜。 (十) 法师祠庙遍香烟，疫疠消除几百年。 驱尽百邪灵术在，冥财犹卖小红钱。 自注：法师陈公前明人，能驱邪疫疠鬼，至今疫气不到榄中， 相传卖楮财者，附一小红钱，如母指大，书此符术，他乡所无。
（清）何南庆《榄溪竹枝词》十四首录四 (一) 地灵人杰万家烟，鸡犬桑麻及海鲜。 田尽膏腴无瘠土，五风十雨太平年。 (二) 萧家烈女乌头娘，贞节流传姓氏香。 血溅衣襟身不污，至今凭吊断人肠。 (三) 法师古庙创何年，府号英威合境传。 闻道灵符能逐疫，家家争买小红钱。 注：邹陈法师庙，在北区绿湾巷外，石匾“英威府”，现存。 (四) 九月菊花开似锦，红黄紫白各缤纷。 牡丹富贵人争艳，雅淡还须让隐君。
（清）何耀琨《中元会》 榄溪每岁中元盂兰会水陆招幽画船彩色歌舞相随游人最盛 纷纷箫鼓闹江村，两岸游人笑语喧。 乞巧昨才过七夕，招幽今又到中元。 彩船泊处风生浦，画舫归来月上垣。 惟有先生常习静，看书终日未开门。
（清）何伯龙《榄溪竹枝词》 义勇祠连烈女祠，贞魂侠骨起人思。 衣冠多少豪华辈，输与平民及女儿。
（清）麦兴仁《榄溪竹枝词》 小苏州说是侬乡，四水茫茫限一方。 别恨深闺全不解，爱侬夫婿怯经商。
（清）何朝佐《榄溪竹枝词》六首录三 (一) 不筑重城不凿池，九龙环绕水涟漪。 炊烟起尘登高望，十万人家饭熟时。 (二) 洋匪饥驱到海渍，书生那个不将军。 年年马路清明过，凭吊捐躯烈士坟。 (三) 闲听野老话桑麻，公费频抽十八沙。 笑煞太平好风景，巡船仓口挂琵琶。
（清）何世澄《榄溪竹枝词》 (一) 听得仓庚唤采桑，养蚕儿女各家忙。 将丝织就回文锦，寄与郎君话短长。 (二) 飞驼山上冢欹斜，芳草萋萋映落霞。 几度踏青人倦后，开元古寺试新茶。 (三) 中元水色闹笙萧，画舫楼船长短桥。 却怪少年无赖子，丽人丛里荡轻桡。 (四) 侬家植菊满篱边，待得秋来菊正妍。 自是水村风味别，鱼生香彻菊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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